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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农亮
有人叹天妒英才,悲他英年早逝;有人愿世无病痛,祝他一路走好;有人悔当初过往,怨他离世匆匆;有人仰先生之才,盼他流芳千古。
他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课题项目“宋明理学与中国美学话语体系建构研究”首席专家,我国当代知名美学家,必搏体育app|中国有限公司哲学学院(筹)潘立勇教授。
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
潘立勇教授生前的座右铭是“这个世界对我的意义,取决于我对这个世界的感受;我对这个世界的价值,取决于世界对我的认可。”
为了实现自我价值,潘教授持续深耕“理学美学”这一学术园地,2020年度更是带领团队一举获批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“宋明理学与中国美学话语体系建构研究”,弥补了中国传统美学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环。
殊不知此时的潘立勇教授已经罹患胰腺癌。潘教授在申报项目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身患绝症。当被医生告知确诊为“胰腺癌”之时,他如遇晴天霹雳。
在给我们学生讲课时他自白道:“我当时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,恍恍惚惚,确实消沉了几天”,但他也自豪地说“但我也算乐观的,我住院检查那几天隔壁床的小姑娘没过多久就走了。医生还笑我说‘你们浙大学哲学的教授就是不一样,心态就是比别人要好一点’。心是身之主宰,所以我恨快就收拾好心情,积极治疗”。
重大课题申报成功喜讯传来,人人都为潘教授感到高兴。但病床上的他在听到这个喜讯的时候,嘴角虽是上扬,眉头却是紧锁。换做往日他一定会痛快地对酒当歌,而此时的他陷入两难。
宋明理学与美学是潘教授学术生涯里一直钻研的领域,他很希望自己能够以此建构出中国美学话语体系,但是否能够撑到那一天,他自己并不确定。经过深思熟虑之后,他选择不辜负他人,不辜负自己,毅然坚持选择继续按照原定的研究计划进行研究。
几经化疗与手术,切除了几处病变的脏器,人也从原来的六十多公斤瘦到了四十多公斤的他,本来应当听从医生建议好好疗养,却在偷偷地“卷”。
只要精力尚好,潘教授就坚持伏案,奋笔疾书。在病榻之上,他完成了《宋明理学人格美育论》《休闲·审美·创意》《阳明心学美学》等著作,这些著作将是他课题研究成果的一部分。
潘教授自知自己要与死神赛跑,哪怕是一秒钟他都吝于懈怠,作为从事休闲学与美学研究的他,此刻是最不休闲的那个人。他的博士生邱涵回忆道“潘老师生前有时候半夜也会在课题组的微信群里安排一些任务,补充一些我们忽略的细节。我第二天早上看到既自责又难过。”由于病痛的困扰,潘教授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堪堪入睡,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会在深夜无法入眠的情况下直接安排任务,看书写作。
在《休闲·审美·创意》丛书发布的时候,潘立勇曾发了一条朋友圈“人憔悴,并非为伊;乐在其中:《休闲·审美·创意》丛书发布”,可见其从未将自己更加憔悴的原因归结于病榻上著书。通过做学问,潘教授的人生价值得到了认可,他不仅“不悔为伊憔悴,因为十分值得”,更是“为伊不消憔悴,因为乐在其中”。
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
潘教授一生嘉惠学林,门下学子众多。为人师的他,一切以学生事情为重,所以在那么多的学生眼里,对潘立勇教授评价都出奇的一致——“潘老师是一位好老师”。
“他是一位会为学生前途着想的老师,在一点上我有些自愧不如。”杭州师范大学李庆本教授在潘立勇教授的追思会上这样评价道。潘教授曾经因为学生招收名额限制无法招收多名优秀的学生,向李教授推荐过两名优秀的学生。
一般老师都希望优秀的学生能够一直追随自己,继承自己的学术衣钵,可潘教授偏不这样,能硕士博士一直跟着潘教授的学生屈指可数,他常对学生说“你跟我学两三年,能学到的也都应该学到了,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,你去别的老师学点别的,对你一辈子有好处。”
潘教授也不愿随便停止自己原本的教学计划。只要精神尚佳,他就坚持讲课。凡是能够到场参加的学术会议他都坚持到场,无法到场的便以线上形式参加。硕士生和博士生复试会议、毕业论文答辩会议以及论文开题会议,潘教授几乎是从不缺席,他认真一一听每位学生的发言,并给予建设性建议,并不会因为自身身体不适打断学生的发言。
潘立勇教授就是这般好的老师,事事以学生为重,燃尽了自己却照亮了学生的前途。
惟草木之零落兮,恐美人之迟暮
其实潘立勇教授也无法全然接受生了病的自己,他也会恐惧生命的提前凋零,他也会嫌弃自己病怏怏的模样。在重大课题开题论证会上,他的硕士生李昊阳拍下他的照片问是否能用于微信推送报道,潘教授回复道“收到,谢谢,推送就不必了,病状”。
他不想让世人看到他病弱的那一面,如同草木怕零落,美人恐迟暮。但潘立勇教授又怎么能不知“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”的道理呢?明知草木终将零落,美人总会迟暮,何不珍惜自己所能拥有的一切时间呢?
正因如此豁达的心境,潘立勇教授在生前不长的岁月里给我们留下他流芳千古的精神财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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